第?七十三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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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三章
【貪婪之魂】
【確認使用後, 貪婪之魂將會附著於使用者的身上，讓使用者進入“貪婪”的狀態，將使用者的速度與力量翻兩倍（根據等級判定）, 並且短暫的讓使用者進入狂暴。】
聞松月眼前是一片血色模糊，她握緊那面鏡子，楞楞地看著作用下方的描述。
有關【貪婪之魂】的副作用是一大段話, 聞松月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, 卻只覺得自己的腦子一片混亂, 什麽都看不清，也看不懂。
現在的她，已經徹底失去對於外界的感知力了, 所感覺到的一切都是鈍的。
……無所謂了。
聞松月擡起頭，兩行血色自她的眼角緩緩滑落。她看著馬上就要降臨在她面前的祂, 越發清楚地意識到了他們之間的差距。
這樣的差距……就算她用貪婪之魂提升兩倍的實力, 也仍面對著巨大的溝壑。
人是永遠比不了神的，聞松月明白這一點，但是——
人同樣擁有著一樣特征。
那就是永不放棄。
已經走到了這一步, 她不是自己一個, 她的身後是無數人, 大家都在等待著她毀掉這塊石頭，等待著那道門的開啟。
這座動物園, 一定要被徹底摧毀。
聞松月毫不猶豫地點下了啟動。
鏡面發出了刺目的紅光, 鏡子劇烈的震顫，讓聞松月不得不緊握住了它。
紅光籠罩在聞松月的身上, 她也隨之發生了肉眼可見的變化。
聞松月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毫無血色, 身形消瘦如同鬼魅一般，她控制不住地張了張嘴, 只覺得口腔裏脹得厲害。
長長的舌頭自她的嘴角嘶溜一下便滑了出來，使得聞松月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嘴，又慢慢地把手放下了。
聞松月露出了來到大象館後的第一個笑容。
少女的雙眸依舊止不住的朝外噴湧著血液，但此時，那雙眼卻並不是被雪染紅的，而是從裏到外都透著股不祥的暗紅色。
瘋狂的笑意在她嘴角越裂越大，聞松月止不住地大笑著，同時高高舉起了兩只手。
她右手裏是那把已經變得破爛不堪，瀕臨在崩潰邊緣、次數也早已用盡的索命之刃，而她的左手中，緊握著那面造型古樸的鏡子。
聞松月歪頭看向那一大股黑紫霧氣落在了她的面前，逐漸化為了一個模糊的人形。
她嗤笑著開口，道：“……我感覺到了，你很想吃掉我。”
“不巧，我也是這麽想的。”
“我好餓啊，我早已饑腸轆轆，我需要吃很多很多很多的東西。”長長的，布滿了無數倒刺的舌頭在聞松月的面上一掃而過，帶走了幹涸的血跡，卻也同時留下了不少細小的嶄新血痕。
聞松月咧嘴一笑，寒光凜冽的利齒在她的口腔中閃動著，道：“我能感覺到你的味道一定很不錯。不如……”
“我們就比比吧，看誰能吃得過誰！”
沒等面前的祂做出什麽反應，聞松月手裏的那面鏡子先瘋了。
鏡子裏的“聞松月”整個人狀若癲狂，長長的舌頭拼命地拍打著鏡面。如果不是她出不來的話，估計要出來拼命地搖晃著聞松月，道：“……你瘋球了吧！那是什麽存在？你要跟祂對著幹？？？”
“你瘋了吧？你今天出門沒吃藥吧？！”“聞松月”驚恐萬狀，尖叫著道，“你想送死就自己去送，別帶著我一起去死啊！”
“不是都跟你說了，鏡子很重要，千萬不能被損壞，你到底有沒有——”
鏡子裏的“聞松月”聲音突然戛然而止。
她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鴨子一般，連一聲“嘎”都沒有發出來，就整個人硬生生地被一只手從鏡子中揪了出來。
那個已經徹底瘋了，她懷疑她可能都回不去的家夥笑得一臉開心，一只手還停留著“聞松月”的脖子上，笑道：“……哇，竟然真的能把你拽出來啊。我就說為什麽介紹裏說鏡子可以讓你變得更強，果然不是無的放矢。”
“就是……”聞松月隨意的甩了甩手中的“聞松月”。而她也像破麻袋一樣，隨著她的動作左右搖擺，那張猙獰恐怖的臉早已被驚恐與害怕所替代。
聞松月失望地道：“你看著好弱啊，真的能幫著我嗎？”
“聞松月”：“……”
她有一句罵爹的話，不知當不當講。
誰他爹的拿到這面鏡子不都是用來對付副本中的普通鬼怪嗎？而她堂堂一個實力強大的鏡靈，在同等級鬼怪中幾乎無敵手的存在，被這個新主人拿著去對付邪神？！
這他爹的真的不是在玩她嗎？真的不是在要她的命嗎？誰家好人這麽玩兒啊？！
如果不是鏡靈徹底受到宿主的掌控，她真想把面前的少女痛罵一頓，然後直接擺脫她的控制。
想死不要拉著她好吧！
但不管鏡靈的內心活動有多麽的豐富，現在的她也只能瞪大眼睛，盯著聞松月看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這個人類少女比起之前在副本中時……要恐怖的太多了。
如果說先前的她還有著人類的特性，現在的她……身上僅剩下瘋狂和吞噬一切的欲望了。
現在的她，已經不能稱得上是人了。
鏡靈戰戰兢兢地看向不遠處的祂，又迅速地挪開目光，心頭浮現出了一個令她肝膽欲裂的想法：
現在她這個發瘋的宿主……跟面前的邪神好像也沒什麽區別啊……
都是讓她根本不敢觸及的存在。
捏在手上的鏡靈不知何時變得鴉雀無聲，聞松月隨意地瞥了她一眼，絲毫不在意她的想法，而是將她拋了出去，直接拋到了對面邪神的面前。
“聞二，去吧。”聞松月朝鏡靈笑著揮了揮手，嘴中的長舌也控制不住的左右搖擺，道，“去殺……你能做什麽就做什麽。”
她本來想讓鏡靈殺祂的，但是看看她的情況，聞松月覺得還是不要對這另一個自己抱有太多的希望了。
她舔了舔嘴唇，卻因為不適應這條長舌頭，直接舔到了自己的腦門上，導致倒刺劃出一道血痕。
聞松月悶哼一聲，嘀咕道：“長舌頭還是不太方便啊，不過……”
吃起東西來應該很快吧！
話音剛落，那根長長的舌頭直接越過了瑟瑟發抖的鏡靈，當著祂的面卷走了祂身上的一大塊黑紫霧氣。
那一團黑紫霧氣冒出尖叫聲不絕於耳，又在瞬間停止，終止於聞松月的口中。
聞松月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，一面嚼著，一面含糊地道：“……好吃，跟我想象中的一樣好吃。”
少女暗紅色的眼眸中滿是躍躍欲試，沒有半分恐懼，道：“如果我能把你全部都吃掉就好了！還有你身後的那塊石頭……”
“我聞到了，更好吃的味道，是混雜起來的小零食。”聞松月抽動著鼻子，口邊似乎有晶瑩一閃而過。她捂著嘴，喃喃自語道：“我不能太饞，現在這樣要是被……看到的話一定會挨罵的。”
但是被誰看到，又是挨誰的罵……聞松月努力回想腦海中的一切，卻仿佛隔了一層薄霧，讓她什麽都想不起來。
好奇怪啊……她感覺自己忘了很多，好像忘掉了很多……非常重要的事情。
可是——
少女又笑了起來，那張被鮮血糊滿的容顏上唯有瘋狂。她還記得自己的目標，把面前的這一大團零食吃掉，然後再去吃後面的零食。
吃掉，把所有的東西都吃掉。
……她好餓啊！胃、腸子、……肚腹裏所有的一切器官仿佛都在熊熊燃燒，就像無底洞一般，拼命地向她訴說著它們的饑餓。
而她，現在只想填飽自己的肚子。
雖然好像打不過面前這個零食，可是……聞松月歪頭笑道：“我一邊吃你一邊打你的話，會不會就能打過了？”
鏡子被她塞回了口袋中，聞松月捏緊了右手的索命之刃，上面不知何時攏上了一層淡淡的瑩潤綠光，像是在修覆著那柄破爛不堪的匕首，而少女的身形也微微下俯，像只豹子一般蓄勢待發。
“……愚蠢。多麽愚蠢的人類。”一直冷眼旁觀的祂終於開口。
祂的聲音沙啞飄渺，乍一聽就像是從雲端飄來似的，而伴隨著祂的話語，有陣陣無形的威壓也以祂為中心朝四面蕩開，頓時將抱著自己瑟瑟發抖的鏡靈翻了幾個跟頭。
鏡靈驚慌失措，立馬掉頭就跑回了聞松月的手邊，哭喊道：“……把我放回鏡子裏吧，我求求你了，我還想多活兩天！”
“我真的打不了祂，祖宗！你考慮一下實際情況行不行？別為難我一個小小的鏡子好不好！”
鏡靈真的要給這個少女跪下了。
聞松月嫌棄地看著鏡靈用著她的那張臉做出了種種不堪的表情，道：“行吧，你先回去吧，我看你也沒什麽用。”
“……”鏡靈哭天喊地，求之不得地鉆了回去。
場上再度只剩下了聞松月，以及在她不遠處的模糊人形。
祂緩緩開口，那張根本沒有五官的臉居高臨下地睨著少女，道：“吾再給你一個機會。”
“吾向來愛才惜才，如果你願意現在向吾投誠，成為吾的信徒，吾願意留你一命。”
“以你現在的水平可以擺脫低級信徒，成為我身邊的神使。這是吾賜予你至高無上的榮耀。”祂張開手臂，無盡的黑氣鋪天蓋地地朝聞松月湧去。
祂的聲音中滿是憐憫：“來吧，迷途的孩子，來回到吾的懷抱中吧，吾願意聆聽你的痛苦，成為你新的信仰。”
比先前更強的威壓伴隨著黑氣狠狠地朝聞松月砸了過去。
聞松月舉起了手中的索命之刃，綁著頭發的發繩猛然斷裂，一頭染血的粘膩長發盡數朝後飄去。
黑紫霧氣形成的狂風中，聞松月踉蹌著後退了幾步，又面無表情地穩住了身形，她的周圍似乎有著一道綠光一閃而過。
但是那道綠光實在是太稀薄了，幾度被黑紫霧氣無情地沖破，又幾度頑強地重組。
望不到盡頭的黑紫霧氣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，徹底地將少女籠罩了起來。
而最中央的少女張了張嘴，她似乎想要說些什麽，卻一句話都沒有來得及說，就徹底被黑紫霧氣完全吞噬了下去。
整座大象館都似乎被這股遮天蔽日的黑紫霧氣所包裹，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長的黑暗中，僅能看到時不時閃過的，像是線路不良般的昏暗綠光。
但那道綠光實在太稀薄了，在無盡的黑暗中，就仿佛是一點馬上就要耗盡的燭火，搖搖欲墜地不肯咽下自己的最後一口氣。
……但她又能掙紮多久呢？不過是無謂的掙紮。
祂看著面前的這一切，卻動也不動，神態淡漠地就像是在看一只螞蟻在做自己無謂的掙紮。
對於神而言，人就是各種各樣的蟲子。
這個少女也不過是特殊一點，想要擺脫祂控制的蟲子罷了。
祂抱著這樣的想法，厭倦又不耐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結果。
看在她掙紮了這麽久，還吃了祂一口的份上，一會兒祂吃她的時候可要慢慢享受一下。
祂這麽想著，那道模糊的人影上開始漫出了一條又一條，像是人類手臂一樣，卻長了數十根手指的東西。
一條條手臂慢慢地延展著，伸的越來越長，逐漸鉆進了那黑色的漩渦中。
祂舔了舔自己的嘴唇，費了這麽大功夫，祂也有些餓了。
且讓祂嘗嘗這個蟲子的味道。
綠光不知何時悄然隕落，這裏徹底再無半點光亮，只剩下了一片濃墨般，像是永遠也不會化開的黑暗。
無數條手臂心安理得地在漩渦中摸索著，想找到那具小小的屍體。
但……摸了很久，所有的手臂都一無所獲，
奇怪，那個人類能去哪裏？總不能是被祂造出的漩渦給徹底碾滅了吧。
祂有些失望，但是也並不意外。
畢竟神明的力量，人是永遠不可觸及的，被祂的力量碾滅成碎渣，也稱得上是她一個美好的結局了。
希望她下輩子可以做一個好人，好好的信奉祂，得到永生。
正當祂準備收回著自己的那些手臂，突然，某一條還陷在漩渦中的手臂一頓，立馬給祂傳遞來了一瞬的刺痛。
……就像是，被不知名的蟲子叮了一口，很痛，但是也不是不能忍受。
那道模糊的人形上似乎浮現了一個微笑：很好，看來祂的小蟲子還沒有死掉，還能讓祂繼續吃。
更多的手臂自祂的身上冒了出來，傾巢而出，盡數鉆進了面前的漩渦中。
但很快，越來越多的疼痛從四面八方傳遞而來，祂也從一開始的毫不在乎，變成了厭惡，最終……
邪神勃然大怒，沙啞的聲音也尖銳起來：“連只蟲子都抓不住？要你們有用嗎？”
手臂們發出了嗚嗚的聲響，像是在討饒。
黑色漩渦旋轉的速度也越來越快，祂想，既然抓不住那個蟲子，就幹脆把她碾成粉末好了。
從根源上解決問題，一點食物罷了，身為神明，祂最不缺的便是食物。
且不說祂有著無數的信徒，始終在源源不斷地為祂傳遞著力量，就是類似這場副本的存在，祂都有好幾個，完全足夠維持祂的日常活動。
而這樣的世界與嶄新的認知，是蟲子們永遠也無法體會到的。
隨著漩渦的高速旋轉，一道道黑色的裂隙也一點點地浮現在了半空中——這是空氣被割裂的現象，黑紫霧氣形成的漩渦造成的力量實在是太大了，等越來越多的空間裂隙出現後，這些裂隙便會融合在一起，最終一口將面前的一切都吞噬掉。
現在都已經變成這樣了，那個蟲子應該也早已死了吧，甚至說不定都悄無聲息的掉進了裂隙中。
模糊的人臉上是滿意的笑容，無數條手臂再度輕飄飄地揮舞而出，隨意地在黑色漩渦中撈動著——
雖然知道不太可能會留下完整的屍體，那說不定會有一些碎屍呢，讓祂嘗一口祂血肉的味道也不錯啊。
祂惡意地想，只要讓祂吃上一口，只需要一口，祂就能記得她靈魂的味道。這樣不管她輪回轉世到什麽地方，祂都能第一時間知道。
然後，一口把她吃掉，讓她徹底喪失轉世的機會，在祂的口中灰飛煙滅。
而這，正是激怒神明的懲罰。
抱著這樣冷酷無情的想法，那些手臂一遍又一遍地在黑色漩渦中翻找著，本來只是想隨便找找的。但找到後來，祂反而不信邪了。
……屍體被攪的粉碎也就罷了，怎麽可能一點靈魂碎片都找不到？不應該啊，既然進入了游戲中，這些蟲子的靈魂強度也會被加強，不會這麽快就被碾為粉末的。
慢慢的，黑色漩渦旋轉的速度逐漸降低，不知何時徹底平靜，只留下了一大團在原地緩緩流淌著的黑紫霧氣。
無數條手臂幾乎要將那團黑紫霧氣戳成篩子，把黑紫霧氣幾次翻了個底朝天，但依舊一無所獲。
邪神本就按捺不住的怒氣越發地磅礴激昂，現在的祂根本沒有意識到一件事——
只不過是區區一個蟲子而已，祂身為神明怎會如此掉價，跟蟲子斤斤計較。
蟲子罷了，從一開始祂不是都在想著死了便死了，還能留個清靜，但為什麽……現在卻在控制不住的一直尋找。
埋頭苦找，沈浸其中的邪神沒有發現的是，在祂的身後，有一團黑紫霧氣蠕動著，其間似乎有綠光一閃而過。
那綠光只冒頭了一瞬，便立馬被表面的黑紫霧氣按壓了下去。而那一大團黑紫霧氣則是繼續無聲無息地朝著那道模糊人形靠近。
從某些角度來看，那團黑紫霧氣就像是一個高高舉起匕首的人。
不知何處的手臂上又傳來了熟悉的刺痛感，一聲尖銳的鳴叫聲自模糊人形的口中響徹雲端，惡意如浪潮般鋪天蓋地朝四下撲去。
邪神徹底發怒了，祂發誓一定要把這個不知死活的蟲子給找出來！
就在這時，祂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破風聲。
刺目耀眼的綠光猛然爆發開來，隨之而來的，是目標準確，直直刺向模糊人影心口的匕首。
此時的索命之刃早已被綠光層層籠罩，就像是一塊棱角分明的綠色寶石一般，只一瞬間便深深地刺入了那團汩汩蠕動著的模糊人形中。
人形發出了一聲更加尖銳刺耳的痛苦叫聲，但還沒等祂轉過頭，一根細長的舌頭又立馬沿著傷口鉆了進去，一勾一挑，便將一塊暗紅色的，形狀不規則的石頭帶了出來。
長舌卷著那塊石頭，速度飛快地朝後退去，一眨眼便沒入了一個大張的嘴裏。
紅色石頭乍一落入聞松月的口腔，便瞬間爆發出驚人的溫度，就像是要把她徹底融化一般，從頭到腳，從裏到外，都將她化為灰燼。
聞松月卻死死地咬著那塊石頭，說什麽都不肯松開。她迅速地調動著綠色光芒將嘴堵上，說什麽也不讓那塊石頭擺脫她的口腔。
一擊得手，面前的模糊人形也開始發生了肉眼可見的震顫。
祂早沒了先前的胸有成竹，淒厲的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：“你還吾的丹赤，把吾的丹赤還回來！”
“一個蟲子，你怎麽敢？！”
模糊人形尖叫著，憤怒著，不甘地朝聞松月撲了過去。
而聞松月後退幾步，慘白的臉上緩緩流淌出一個笑容。
她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，硬生生地頂著那股要把她燙穿的熱意，當著祂的面把那塊石頭咽了下去，同時道：“……現在，這塊石頭是我的了。”
緊接著，聞松月再度高高地揚起了手，毫不猶豫地刺向了一直被祂護在身後，那塊最重要的石頭。
“住手——”
祂歇斯底裏地嘶吼著，黑紫霧氣瞬間形成漩渦，想要再度將少女吞噬。
聞松月張開了嘴，跟那根長舌一起冒出來的，是她早已想好的一句話。
“……我禁止你所有動作，你什麽都做不了，只能看著——”
一口鮮血猛然自聞松月口中噴出，洋洋灑灑地飄落在地，像是一朵朵暗紅色的雪花。
她咬緊牙關，一字一句地艱難地把話說完：“看著我行動，看著我把石頭毀掉。”
鮮血自聞松月的七竅中流出，巨大恐怖的反噬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撕扯成碎片——
這比她先前用【顛三倒四】受到的反噬還要強上幾倍。
紅光和綠光交織在一起，在索命之刃上來回的閃動著，伴隨著少女破碎含糊的話語，模糊人形驟然停下。
“轟”的一聲，那塊大石碎成了兩半。
阻攔在這座動物園中，動物身上的最後一道枷鎖，被徹底摧毀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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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貪婪之魂】
【確認使用後, 貪婪之魂將會附著於使用者的身上，讓使用者進入“貪婪”的狀態，將使用者的速度與力量翻兩倍（根據等級判定）, 並且短暫的讓使用者進入狂暴。】
聞松月眼前是一片血色模糊，她握緊那面鏡子，楞楞地看著作用下方的描述。
有關【貪婪之魂】的副作用是一大段話, 聞松月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, 卻只覺得自己的腦子一片混亂, 什麽都看不清，也看不懂。
現在的她，已經徹底失去對於外界的感知力了, 所感覺到的一切都是鈍的。
……無所謂了。
聞松月擡起頭，兩行血色自她的眼角緩緩滑落。她看著馬上就要降臨在她面前的祂, 越發清楚地意識到了他們之間的差距。
這樣的差距……就算她用貪婪之魂提升兩倍的實力, 也仍面對著巨大的溝壑。
人是永遠比不了神的，聞松月明白這一點，但是——
人同樣擁有著一樣特征。
那就是永不放棄。
已經走到了這一步, 她不是自己一個, 她的身後是無數人, 大家都在等待著她毀掉這塊石頭，等待著那道門的開啟。
這座動物園, 一定要被徹底摧毀。
聞松月毫不猶豫地點下了啟動。
鏡面發出了刺目的紅光, 鏡子劇烈的震顫，讓聞松月不得不緊握住了它。
紅光籠罩在聞松月的身上, 她也隨之發生了肉眼可見的變化。
聞松月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毫無血色, 身形消瘦如同鬼魅一般，她控制不住地張了張嘴, 只覺得口腔裏脹得厲害。
長長的舌頭自她的嘴角嘶溜一下便滑了出來，使得聞松月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嘴，又慢慢地把手放下了。
聞松月露出了來到大象館後的第一個笑容。
少女的雙眸依舊止不住的朝外噴湧著血液，但此時，那雙眼卻並不是被雪染紅的，而是從裏到外都透著股不祥的暗紅色。
瘋狂的笑意在她嘴角越裂越大，聞松月止不住地大笑著，同時高高舉起了兩只手。
她右手裏是那把已經變得破爛不堪，瀕臨在崩潰邊緣、次數也早已用盡的索命之刃，而她的左手中，緊握著那面造型古樸的鏡子。
聞松月歪頭看向那一大股黑紫霧氣落在了她的面前，逐漸化為了一個模糊的人形。
她嗤笑著開口，道：“……我感覺到了，你很想吃掉我。”
“不巧，我也是這麽想的。”
“我好餓啊，我早已饑腸轆轆，我需要吃很多很多很多的東西。”長長的，布滿了無數倒刺的舌頭在聞松月的面上一掃而過，帶走了幹涸的血跡，卻也同時留下了不少細小的嶄新血痕。
聞松月咧嘴一笑，寒光凜冽的利齒在她的口腔中閃動著，道：“我能感覺到你的味道一定很不錯。不如……”
“我們就比比吧，看誰能吃得過誰！”
沒等面前的祂做出什麽反應，聞松月手裏的那面鏡子先瘋了。
鏡子裏的“聞松月”整個人狀若癲狂，長長的舌頭拼命地拍打著鏡面。如果不是她出不來的話，估計要出來拼命地搖晃著聞松月，道：“……你瘋球了吧！那是什麽存在？你要跟祂對著幹？？？”
“你瘋了吧？你今天出門沒吃藥吧？！”“聞松月”驚恐萬狀，尖叫著道，“你想送死就自己去送，別帶著我一起去死啊！”
“不是都跟你說了，鏡子很重要，千萬不能被損壞，你到底有沒有——”
鏡子裏的“聞松月”聲音突然戛然而止。
她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鴨子一般，連一聲“嘎”都沒有發出來，就整個人硬生生地被一只手從鏡子中揪了出來。
那個已經徹底瘋了，她懷疑她可能都回不去的家夥笑得一臉開心，一只手還停留著“聞松月”的脖子上，笑道：“……哇，竟然真的能把你拽出來啊。我就說為什麽介紹裏說鏡子可以讓你變得更強，果然不是無的放矢。”
“就是……”聞松月隨意的甩了甩手中的“聞松月”。而她也像破麻袋一樣，隨著她的動作左右搖擺，那張猙獰恐怖的臉早已被驚恐與害怕所替代。
聞松月失望地道：“你看著好弱啊，真的能幫著我嗎？”
“聞松月”：“……”
她有一句罵爹的話，不知當不當講。
誰他爹的拿到這面鏡子不都是用來對付副本中的普通鬼怪嗎？而她堂堂一個實力強大的鏡靈，在同等級鬼怪中幾乎無敵手的存在，被這個新主人拿著去對付邪神？！
這他爹的真的不是在玩她嗎？真的不是在要她的命嗎？誰家好人這麽玩兒啊？！
如果不是鏡靈徹底受到宿主的掌控，她真想把面前的少女痛罵一頓，然後直接擺脫她的控制。
想死不要拉著她好吧！
但不管鏡靈的內心活動有多麽的豐富，現在的她也只能瞪大眼睛，盯著聞松月看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這個人類少女比起之前在副本中時……要恐怖的太多了。
如果說先前的她還有著人類的特性，現在的她……身上僅剩下瘋狂和吞噬一切的欲望了。
現在的她，已經不能稱得上是人了。
鏡靈戰戰兢兢地看向不遠處的祂，又迅速地挪開目光，心頭浮現出了一個令她肝膽欲裂的想法：
現在她這個發瘋的宿主……跟面前的邪神好像也沒什麽區別啊……
都是讓她根本不敢觸及的存在。
捏在手上的鏡靈不知何時變得鴉雀無聲，聞松月隨意地瞥了她一眼，絲毫不在意她的想法，而是將她拋了出去，直接拋到了對面邪神的面前。
“聞二，去吧。”聞松月朝鏡靈笑著揮了揮手，嘴中的長舌也控制不住的左右搖擺，道，“去殺……你能做什麽就做什麽。”
她本來想讓鏡靈殺祂的，但是看看她的情況，聞松月覺得還是不要對這另一個自己抱有太多的希望了。
她舔了舔嘴唇，卻因為不適應這條長舌頭，直接舔到了自己的腦門上，導致倒刺劃出一道血痕。
聞松月悶哼一聲，嘀咕道：“長舌頭還是不太方便啊，不過……”
吃起東西來應該很快吧！
話音剛落，那根長長的舌頭直接越過了瑟瑟發抖的鏡靈，當著祂的面卷走了祂身上的一大塊黑紫霧氣。
那一團黑紫霧氣冒出尖叫聲不絕於耳，又在瞬間停止，終止於聞松月的口中。
聞松月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，一面嚼著，一面含糊地道：“……好吃，跟我想象中的一樣好吃。”
少女暗紅色的眼眸中滿是躍躍欲試，沒有半分恐懼，道：“如果我能把你全部都吃掉就好了！還有你身後的那塊石頭……”
“我聞到了，更好吃的味道，是混雜起來的小零食。”聞松月抽動著鼻子，口邊似乎有晶瑩一閃而過。她捂著嘴，喃喃自語道：“我不能太饞，現在這樣要是被……看到的話一定會挨罵的。”
但是被誰看到，又是挨誰的罵……聞松月努力回想腦海中的一切，卻仿佛隔了一層薄霧，讓她什麽都想不起來。
好奇怪啊……她感覺自己忘了很多，好像忘掉了很多……非常重要的事情。
可是——
少女又笑了起來，那張被鮮血糊滿的容顏上唯有瘋狂。她還記得自己的目標，把面前的這一大團零食吃掉，然後再去吃後面的零食。
吃掉，把所有的東西都吃掉。
……她好餓啊！胃、腸子、……肚腹裏所有的一切器官仿佛都在熊熊燃燒，就像無底洞一般，拼命地向她訴說著它們的饑餓。
而她，現在只想填飽自己的肚子。
雖然好像打不過面前這個零食，可是……聞松月歪頭笑道：“我一邊吃你一邊打你的話，會不會就能打過了？”
鏡子被她塞回了口袋中，聞松月捏緊了右手的索命之刃，上面不知何時攏上了一層淡淡的瑩潤綠光，像是在修覆著那柄破爛不堪的匕首，而少女的身形也微微下俯，像只豹子一般蓄勢待發。
“……愚蠢。多麽愚蠢的人類。”一直冷眼旁觀的祂終於開口。
祂的聲音沙啞飄渺，乍一聽就像是從雲端飄來似的，而伴隨著祂的話語，有陣陣無形的威壓也以祂為中心朝四面蕩開，頓時將抱著自己瑟瑟發抖的鏡靈翻了幾個跟頭。
鏡靈驚慌失措，立馬掉頭就跑回了聞松月的手邊，哭喊道：“……把我放回鏡子裏吧，我求求你了，我還想多活兩天！”
“我真的打不了祂，祖宗！你考慮一下實際情況行不行？別為難我一個小小的鏡子好不好！”
鏡靈真的要給這個少女跪下了。
聞松月嫌棄地看著鏡靈用著她的那張臉做出了種種不堪的表情，道：“行吧，你先回去吧，我看你也沒什麽用。”
“……”鏡靈哭天喊地，求之不得地鉆了回去。
場上再度只剩下了聞松月，以及在她不遠處的模糊人形。
祂緩緩開口，那張根本沒有五官的臉居高臨下地睨著少女，道：“吾再給你一個機會。”
“吾向來愛才惜才，如果你願意現在向吾投誠，成為吾的信徒，吾願意留你一命。”
“以你現在的水平可以擺脫低級信徒，成為我身邊的神使。這是吾賜予你至高無上的榮耀。”祂張開手臂，無盡的黑氣鋪天蓋地地朝聞松月湧去。
祂的聲音中滿是憐憫：“來吧，迷途的孩子，來回到吾的懷抱中吧，吾願意聆聽你的痛苦，成為你新的信仰。”
比先前更強的威壓伴隨著黑氣狠狠地朝聞松月砸了過去。
聞松月舉起了手中的索命之刃，綁著頭發的發繩猛然斷裂，一頭染血的粘膩長發盡數朝後飄去。
黑紫霧氣形成的狂風中，聞松月踉蹌著後退了幾步，又面無表情地穩住了身形，她的周圍似乎有著一道綠光一閃而過。
但是那道綠光實在是太稀薄了，幾度被黑紫霧氣無情地沖破，又幾度頑強地重組。
望不到盡頭的黑紫霧氣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，徹底地將少女籠罩了起來。
而最中央的少女張了張嘴，她似乎想要說些什麽，卻一句話都沒有來得及說，就徹底被黑紫霧氣完全吞噬了下去。
整座大象館都似乎被這股遮天蔽日的黑紫霧氣所包裹，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長的黑暗中，僅能看到時不時閃過的，像是線路不良般的昏暗綠光。
但那道綠光實在太稀薄了，在無盡的黑暗中，就仿佛是一點馬上就要耗盡的燭火，搖搖欲墜地不肯咽下自己的最後一口氣。
……但她又能掙紮多久呢？不過是無謂的掙紮。
祂看著面前的這一切，卻動也不動，神態淡漠地就像是在看一只螞蟻在做自己無謂的掙紮。
對於神而言，人就是各種各樣的蟲子。
這個少女也不過是特殊一點，想要擺脫祂控制的蟲子罷了。
祂抱著這樣的想法，厭倦又不耐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結果。
看在她掙紮了這麽久，還吃了祂一口的份上，一會兒祂吃她的時候可要慢慢享受一下。
祂這麽想著，那道模糊的人影上開始漫出了一條又一條，像是人類手臂一樣，卻長了數十根手指的東西。
一條條手臂慢慢地延展著，伸的越來越長，逐漸鉆進了那黑色的漩渦中。
祂舔了舔自己的嘴唇，費了這麽大功夫，祂也有些餓了。
且讓祂嘗嘗這個蟲子的味道。
綠光不知何時悄然隕落，這裏徹底再無半點光亮，只剩下了一片濃墨般，像是永遠也不會化開的黑暗。
無數條手臂心安理得地在漩渦中摸索著，想找到那具小小的屍體。
但……摸了很久，所有的手臂都一無所獲，
奇怪，那個人類能去哪裏？總不能是被祂造出的漩渦給徹底碾滅了吧。
祂有些失望，但是也並不意外。
畢竟神明的力量，人是永遠不可觸及的，被祂的力量碾滅成碎渣，也稱得上是她一個美好的結局了。
希望她下輩子可以做一個好人，好好的信奉祂，得到永生。
正當祂準備收回著自己的那些手臂，突然，某一條還陷在漩渦中的手臂一頓，立馬給祂傳遞來了一瞬的刺痛。
……就像是，被不知名的蟲子叮了一口，很痛，但是也不是不能忍受。
那道模糊的人形上似乎浮現了一個微笑：很好，看來祂的小蟲子還沒有死掉，還能讓祂繼續吃。
更多的手臂自祂的身上冒了出來，傾巢而出，盡數鉆進了面前的漩渦中。
但很快，越來越多的疼痛從四面八方傳遞而來，祂也從一開始的毫不在乎，變成了厭惡，最終……
邪神勃然大怒，沙啞的聲音也尖銳起來：“連只蟲子都抓不住？要你們有用嗎？”
手臂們發出了嗚嗚的聲響，像是在討饒。
黑色漩渦旋轉的速度也越來越快，祂想，既然抓不住那個蟲子，就幹脆把她碾成粉末好了。
從根源上解決問題，一點食物罷了，身為神明，祂最不缺的便是食物。
且不說祂有著無數的信徒，始終在源源不斷地為祂傳遞著力量，就是類似這場副本的存在，祂都有好幾個，完全足夠維持祂的日常活動。
而這樣的世界與嶄新的認知，是蟲子們永遠也無法體會到的。
隨著漩渦的高速旋轉，一道道黑色的裂隙也一點點地浮現在了半空中——這是空氣被割裂的現象，黑紫霧氣形成的漩渦造成的力量實在是太大了，等越來越多的空間裂隙出現後，這些裂隙便會融合在一起，最終一口將面前的一切都吞噬掉。
現在都已經變成這樣了，那個蟲子應該也早已死了吧，甚至說不定都悄無聲息的掉進了裂隙中。
模糊的人臉上是滿意的笑容，無數條手臂再度輕飄飄地揮舞而出，隨意地在黑色漩渦中撈動著——
雖然知道不太可能會留下完整的屍體，那說不定會有一些碎屍呢，讓祂嘗一口祂血肉的味道也不錯啊。
祂惡意地想，只要讓祂吃上一口，只需要一口，祂就能記得她靈魂的味道。這樣不管她輪回轉世到什麽地方，祂都能第一時間知道。
然後，一口把她吃掉，讓她徹底喪失轉世的機會，在祂的口中灰飛煙滅。
而這，正是激怒神明的懲罰。
抱著這樣冷酷無情的想法，那些手臂一遍又一遍地在黑色漩渦中翻找著，本來只是想隨便找找的。但找到後來，祂反而不信邪了。
……屍體被攪的粉碎也就罷了，怎麽可能一點靈魂碎片都找不到？不應該啊，既然進入了游戲中，這些蟲子的靈魂強度也會被加強，不會這麽快就被碾為粉末的。
慢慢的，黑色漩渦旋轉的速度逐漸降低，不知何時徹底平靜，只留下了一大團在原地緩緩流淌著的黑紫霧氣。
無數條手臂幾乎要將那團黑紫霧氣戳成篩子，把黑紫霧氣幾次翻了個底朝天，但依舊一無所獲。
邪神本就按捺不住的怒氣越發地磅礴激昂，現在的祂根本沒有意識到一件事——
只不過是區區一個蟲子而已，祂身為神明怎會如此掉價，跟蟲子斤斤計較。
蟲子罷了，從一開始祂不是都在想著死了便死了，還能留個清靜，但為什麽……現在卻在控制不住的一直尋找。
埋頭苦找，沈浸其中的邪神沒有發現的是，在祂的身後，有一團黑紫霧氣蠕動著，其間似乎有綠光一閃而過。
那綠光只冒頭了一瞬，便立馬被表面的黑紫霧氣按壓了下去。而那一大團黑紫霧氣則是繼續無聲無息地朝著那道模糊人形靠近。
從某些角度來看，那團黑紫霧氣就像是一個高高舉起匕首的人。
不知何處的手臂上又傳來了熟悉的刺痛感，一聲尖銳的鳴叫聲自模糊人形的口中響徹雲端，惡意如浪潮般鋪天蓋地朝四下撲去。
邪神徹底發怒了，祂發誓一定要把這個不知死活的蟲子給找出來！
就在這時，祂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破風聲。
刺目耀眼的綠光猛然爆發開來，隨之而來的，是目標準確，直直刺向模糊人影心口的匕首。
此時的索命之刃早已被綠光層層籠罩，就像是一塊棱角分明的綠色寶石一般，只一瞬間便深深地刺入了那團汩汩蠕動著的模糊人形中。
人形發出了一聲更加尖銳刺耳的痛苦叫聲，但還沒等祂轉過頭，一根細長的舌頭又立馬沿著傷口鉆了進去，一勾一挑，便將一塊暗紅色的，形狀不規則的石頭帶了出來。
長舌卷著那塊石頭，速度飛快地朝後退去，一眨眼便沒入了一個大張的嘴裏。
紅色石頭乍一落入聞松月的口腔，便瞬間爆發出驚人的溫度，就像是要把她徹底融化一般，從頭到腳，從裏到外，都將她化為灰燼。
聞松月卻死死地咬著那塊石頭，說什麽都不肯松開。她迅速地調動著綠色光芒將嘴堵上，說什麽也不讓那塊石頭擺脫她的口腔。
一擊得手，面前的模糊人形也開始發生了肉眼可見的震顫。
祂早沒了先前的胸有成竹，淒厲的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：“你還吾的丹赤，把吾的丹赤還回來！”
“一個蟲子，你怎麽敢？！”
模糊人形尖叫著，憤怒著，不甘地朝聞松月撲了過去。
而聞松月後退幾步，慘白的臉上緩緩流淌出一個笑容。
她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，硬生生地頂著那股要把她燙穿的熱意，當著祂的面把那塊石頭咽了下去，同時道：“……現在，這塊石頭是我的了。”
緊接著，聞松月再度高高地揚起了手，毫不猶豫地刺向了一直被祂護在身後，那塊最重要的石頭。
“住手——”
祂歇斯底裏地嘶吼著，黑紫霧氣瞬間形成漩渦，想要再度將少女吞噬。
聞松月張開了嘴，跟那根長舌一起冒出來的，是她早已想好的一句話。
“……我禁止你所有動作，你什麽都做不了，只能看著——”
一口鮮血猛然自聞松月口中噴出，洋洋灑灑地飄落在地，像是一朵朵暗紅色的雪花。
她咬緊牙關，一字一句地艱難地把話說完：“看著我行動，看著我把石頭毀掉。”
鮮血自聞松月的七竅中流出，巨大恐怖的反噬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撕扯成碎片——
這比她先前用【顛三倒四】受到的反噬還要強上幾倍。
紅光和綠光交織在一起，在索命之刃上來回的閃動著，伴隨著少女破碎含糊的話語，模糊人形驟然停下。
“轟”的一聲，那塊大石碎成了兩半。
阻攔在這座動物園中，動物身上的最後一道枷鎖，被徹底摧毀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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